最近北京“和颐酒店女生遇袭”事件搅动了整个网络的神经,引发大量讨论:女性在生活中遭遇危险时该怎么办?路人或冷漠或犹豫的反应为何让人心凉失望?伴随着各种话题一再发酵,很多网友、微博君和微信公众号都不约而同联想到了广东卫视的一档节目。
这一集,上演着与“和颐酒店事件”相似的情景:女演员假装喝醉,瘫倒在路边,陌生男演员假装是她朋友,要将她带走,摄像机隐藏在四周观察路人的反应。这期节目录了很多段视频,分别发生在白天、黑夜及不轨男子介入之后。镜头前,不少路人看到倒地的女子都会频频回头,但绝大部分都没有停止脚步,我们无法得知女演员等待了多久。
当醉酒女子被陌生男人强行拉走时,昏暗的街道上走过几个男子,并无任何反应;一位大妈甚至劝她跟这个男人走,她相信两人有亲密关系;压轴出场的是一位红衣姑娘,她对两人的关系表示疑惑,所以一直保持警惕地尾随男子,当她确定他与醉酒女子没有关系后,很默契地与几个女性路人组成了一个“妈妈团”,冲出很远将男子截住,解救了醉酒女子。制片人李刚:“节目中女性遭遇危险事件时,从出手频率来讲,女性确实高于男性。女性关注社会事物,尤其是看到与自身危机相同的事件时,会更加关注。”
南都记者点评:女性遭遇危险时,只有同性挺身相助,这是理所当然的吗?什么时候大家都能给陷于危难陌生人多一点温暖的关注?只有当第一个人挺身而出时,才会聚集更多的力量。男女发生冲突甚至涉及轻微暴力时,到底要不要去阻止?万一这是人家的“家事”,路人该怎么做?这一集的场景设定正与“暴力”有关。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街上遭到自称是其丈夫的男人的打骂。镜头前,一位年仅14岁的女生毅然上前,挡在了彪悍男子与挨打女子中间,质问男子:“是老婆也不能打呀!你既然娶她回家,就要好好爱护她!”但这个纤弱女生的身边,更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路人,怀着“别管人家家事”的心态,看一眼便匆匆离开;有一名老太太想上前干预,却被女儿拦住,女儿“告诫”她:别管闲事。
节目视频↓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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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集节目最后呼吁众人:我们有义务阻止一切暴力行为,不管双方是何种关系,在暴力面前,我们都不应该只做看客。
南都记者点评:近年有不少这样的事件:人贩子冒充女孩的亲人或男友,以发生矛盾为由强行拉走女孩,围观群众面对孤立无援的女孩,无人伸出援手。节目中的14岁女生勇敢介入,引来更多路人围观,为受害女子筑起了一道防护墙。这集节目的情景设置很亲民:“有人摔倒,扶还是不扶?”这个问题近年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引发许多争论与质疑,也拷问着人性。看到有老人倒在路边,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:万一是骗局呢?这期节目里,很多路人都选择观望甚至熟视无睹,远远绕开。车水马龙的街旁,倒地老人没有得到一声询问。这时先后出现了3个学生:一个白衣男孩,一直远远地观察。直到一名中年男子走近,两人商量好互相作证后,才敢上前将老人扶起,男孩还忧虑地问了一句:“你不是讹我的吧?”第二位是个女孩,她也只敢远远观望,不同的是,她迅速跑进附近小区找来了医护人员,无疑,女孩这种做法既保护了他人也保护了自己,但是,她的手始终不敢触碰老人。。第三个是一个球衣男孩,他急匆匆跑去为老人买来水和糖。节目记者打算采访他,他害羞地表示,自己做得不够好,“因为没有以前那么果断了”。节目中还有一段视频,扮演流浪汉的男演员摔倒,在路上躺了38分钟,没人过去扶,直到一位63岁环卫大叔出现。他将流浪汉扶到荫凉处,还自掏腰包为他买了一个甜瓜。南都记者点评:看到环卫大叔和那几个行动犹豫的学生,我们忍不住抚心自问:从什么时候起,扶起一个倒地的人,需要作证了呢?欺骗和谎言越来越多,忧虑和不信任也就随之增加,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悲哀吗?我们是选择变成冷漠的路人,还是温暖这座城市的路人?这一集在两个不同的城市拍摄而成,一个是南昌,一个是广州。主人公是一位蹒跚的老人,他提着重重的苹果,借助行走工具艰难地走过斑马线。绿灯只有30秒,但老人完整穿过马路需要40秒,在剩余的10秒内,车辆是否有足够的耐心礼让?如果他手里的苹果掉了,又会怎样?视频中,催促老人快行的喇叭声不绝于耳,躲避甚至全速越过老人身边的小车比比皆是。广州的两位青年扶着老人过了马路,还招手示意让车停下来等待。一位叙利亚男青年,毫不犹豫地将老人抱起,送至目的地!他的回答让人感慨:“他就像我的爸爸。看到行动不便的老人,我想到的是我父亲也需要帮助。南都记者点评: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”,一个没受过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外国人将这句话真正地付诸实践了。热心的是网友,冷漠的是路人,车子里、网络里,不应是我们找借口的庇护所。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躲起来骂,而是像这些热心的路人那样,看到别人需要帮助时,停下来,伸出手。这是节目2015年1月1日首播的第一期,也是热度最高的一期,累计网络点击率高达1.4亿,接近《中国好声音》《爸爸去哪儿》等现象级综艺节目的网络播放量。也正是从这个热点案例开始,观众们开始看见人间百态。一个蓬头垢面、衣衫褴褛的流浪汉,带着好心人给的50块钱,走进高档餐厅,他没做任何事,却被店长训斥。(此处流浪汉和店长是演员)但随后,一位土耳其大叔对店长说:“你不可以这样,他是我的朋友!”他邀请流浪汉与自己同桌吃饭,把自己的披萨给他吃。还有一位怀孕的中国妈妈,为流浪汉打包了一张披萨,还上前劝他:“你自己努力点、争点气,这么年轻还怕挣不到钱吗?”……南都记者点评:这期视频有光明的一面,我们期待的热心路人终于出现了,他们将流浪汉放在与自己相同的位置上,给予尊重和平等,温柔相待。然而,扪心自问:如果流浪汉出现在我们身边,我们会不会和他们一样?真正说出“他是我朋友”的,我们之中能有几人?在《你会怎么做》节目里,面对陷入危难的主角,路人的整体反应如何?挺身而出的、害怕回避的、冷漠路过的,各占多少比例呢?节目制片人李刚给南都记者提供了这样的数据:“通过录制的大量素材,我们发现,真正会伸手援助的人有两种:一是天生性格如此,路见不平,很快出手,只要看见了就会上来管;二是对事情了解清楚了后,会上去讲道理,道理讲不通之后就爆发了。至于60%观望的人,他们其实是想管的,结果要么因为害怕,要么是介入能力不够。”南方都市报:“和颐酒店事件”引发热议,很多网友想起了你们节目中的《当目睹女生醉倒路边》,你们发现了吗?制片人李刚:我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,工作人员也接到了很多私信和电话。这期节目是去年下半年播出的,反响还不错。我们不是想借这次事件来宣传自己,但我们觉得,做传播正能量的事情是有必要、有价值的,也能在某种程度上恢复民众的信心。我们还就“和颐酒店事件”紧急策划了一期节目,这几天正在拍摄中。南都:节目中呈现了比较多的正能量,但也有不少路人心态冷漠。制片人李刚:说实话,拍摄节目时我们遇到的负能量挺多的。我们希望传播正能量,也许现实中你碰到10件这种事都不会有人管,但节目中我们把唯一管的人给呈现出来了。制片人李刚:我们刚开始研发这个节目是没有信心的,美国有一档类似的节目叫《What Would You Do》,我们有借鉴,也进行了中国式改造。最初的灵感来自几个同事的聊天,说起过年回家时遇到的“人在囧途”事,比如小孩子丢了、钱包手机丢了,然后有陌生人帮助了。我们就想,能不能做一档节目,不用惊悚、色情、暴力来博点击率,只做身边这些容易被忽略的好人好事?这是一档在夹缝中生存的节目,拍摄环境非常恶劣,只有躲在最黑暗最偏僻的角落拍摄才不会对现场造成影响;相对当下很火的综艺节目,这个节目的资金非常少,九牛一毛;制作体量却非常大,要剪辑海量的素材,找出那个令人感动的人。南都:如果总是要给出一个光明的尾巴,会不会担心太假?当你们看到“和颐酒店事件”视频时,你们怎么想?
制片人李刚:对于做一件与自己责任无关、与道德有关的事,我们不能完全以道德的标准来考量别人。无论是虚拟还是真实情景,你都无法知道一个人对这件事情危害程度的理解。回头看和颐酒店视频,我相信前面那两个走过的人只是觉得这是情侣间的打打闹闹。我不感到失望的第二个原因是,哪怕正能量的东西只有1/10,但这1/10的光芒足以掩盖掉90%的灰暗。我们也有几期节目没有“光明的结尾”,我们本来就没有想创造一个乌托邦世界,我们只是如实记录而已,所以即使过程中看到让人心凉、不符合我们期待的东西,但只要最终有人站出来,就足以抹平之前负能量。这不是数量的比较,而是内核的比较。每次拍摄时,即使拍到100个人不管,但最后有一个人站出来时,我都会发一条朋友圈或微博说:“我等待的万中无一的人终于出现了,谢谢你!”
我们也是如实的记录。当很多人质疑你的节目在作假或在虚拟一个乌托邦的世界的时候,所有你拍到的这些人,他们也是作为观众的一部分,如果这个人原本做得没这么好,但你在节目中渲染得像新时代的雷锋那样高大,他回去看了节目也会觉得闹心,他会不高兴的。如果他站出来说你们节目作假,说我本来不是这么做的,我们的节目是丝毫经不起这样的诋毁和伤害的。所以我们非常谨小慎微,绝对不能出现这样的问题,是怎样就是怎样。只是作为电视这门艺术肯定会进行筛选,但是这个人的行为举止绝对是真实的。